九月，蒙特利尔入秋，极目所望，但见黄叶飘飘，堆积成山，徐风袭来，嗤嗤价响，仿佛揶揄着海外游子，直教人不禁自问：“商意渗骨，堪知冬？”也是，蒙城秋分，约莫杭州大寒，既已大寒，又岂晓即将更冰冷的天地？吴右铭，浙江杭州人，浙大本科毕后，至麦吉尔大学读硕，喜不修边幅，激昂阔论，高考浙江省状元，却婉拒清北，坚留乡里，谓肥水不流外人田，称己以粪，颇具江南才子气魄。
上有天堂，下有苏杭，苏州巍然宇宙最强地级市，远超一众省会，杭州自是当仁不让，视全国第一上海市为标杆，上海人谢绝清北，力捧复交，杭州人跃跃欲试。倘 Top2 算清北，Top3 则清北复，Top4 难说，浙大确有赶超中科大、上交大之势，正试图逼近复大。除 QS、THE 的世界排名，亦或国内考生心中排名，浙大的论文数、引用数，及国内外雇主之口碑，方是浙大扬名全球的底气。浙大，乃杭州人之骄傲。
若蒙城是北美最欧风的大城，麦大遂为最欧风之大学，铜绿布满各大楼顶，校门直面法式“香榭丽舍”，夏碧秋红，冬白春灿，两边人行大道商家连绵，餐馆、咖啡馆、服饰店等琳琅不断，凌晨在此啜口浓缩咖啡，见轩外飘雪，马路熙熙攘攘，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。图书馆虽好，禁携带饮料，夜深人静，孤独奋斗，没杯咖啡怎行？故全天候咖啡馆每生意兴隆，日进斗金，占最贵的地段，莫愁不赚数倍租金。
张允斌，陕西西安人，考不上清北，便去了浙大。甭笑，假使清北人均智商 150，浙大 140 跑不掉，校园里卧虎藏龙，东邪西毒，决非咱普通人所能仰望，纵允斌死读书、书呆子，智商也保底 130，进美国门萨绰绰有余。但，跟右铭比，那的确存在差距，省状元智商起码 160，或甚 170 之上，吊儿郎当省状元，即至少 180，且不说名震天下的浙·江·省。于是乎，浙大四年，允斌与右铭如胶似漆，形影不离，羡煞一票神仙伴侣。
允斌身高 185，右铭 173，然右铭智商 185，而允斌仅仅 137，再右铭计科，允斌计工，稍逊一筹，两人倒像凑巧扯平，不分伯仲。又，允斌刚毅木讷，右铭口齿伶俐，恰有各自女人缘，互不竞争，兄弟感情日益弥坚，万里婵娟。叹光阴荏苒，四年匆匆，转眼本科毕业，允斌成绩欠佳，只得报了麦大，略胜浙大尔尔，右铭借口签证容易，兼蒙城浙江商会亲戚相助，也报了麦大，正免伤别离之痛！
浓缩咖啡，苦尽甘来，在极涩的咖啡液中，竟泛起一股甜香，非蔗糖腻味，反趋柳暗花明，冰消雪融之开泰，木窗古意，枫红雨飞，蒙城秋风，教人联想寒色江南，轻岚笼山。右铭吸了口烟，里掺了些大麻，后缓缓呼出，让厚雾在蒙蒙绵绵的水滴里溶解，仿佛往事已去，一切重来。三杯威士忌下肚，他时近酣醉，真言欲吐，直道从今烟酒不沾，远拒大麻，因平常含蓄积习，惯喃喃细语，这会儿摇头晃脑，活脱脱精神病患。
之前选择麦大，右铭考虑甚多，除和浙大交换学生，麦大秉着雷同的经营哲学，即冲刺论文数，及其引用数，在魁北克省政府经年施压下，克服逆境，益发茁壮，终究卓越的麦大，方获加拿大联邦政府支持，得抗衡法语省政府迫害。由于路线一致，麦大、浙大排名共进退：QS 麦大排名高，那浙大也高；美新麦大排名低，那浙大也低。甭小看美新，美新可是全美第三大杂志社，美国人选高校参考美新，无视 QS。
麦大并非不能改法语，而乃改法语聘不了最优秀的教授，难以维护顶尖大学的名誉兼排名。试问，哪个法语高校稳定前五十？巴黎文理大学？洛桑联邦理工？巴黎理工？你打算跟他们抢教授？连魁省鼎力捧起的蒙特利尔大学，都没种！麦大喜聘美、日、德、印教授，你叫人家说英语行，说法语却不行。那何不整校迁往安大略省？麦大拥全省最大最强粒子对撞机，谁出钱重盖？麦大各式各样设备，全加数一数二，谁出钱重建？
况且，迁校容易搬人难，麦大法裔教授占起码三四成，他们忠法语圈，舍不得家乡，你叫麦大近半教授重聘，颇大概率不达原先水准。法裔自诩白奴（esclaves blancs），饱受欺凌，故谋求独立，魁省工资谓北美最低，迁校后工资、物价暴涨，麦大或长期入不敷出。为啥蒙城计算机图形世界第一？此乃劳力密集产业，白奴咋不是第一？白奴动画师，每日 16 小时超低薪拼命，方获全球第一称号，深得好莱坞宠信，果太监文化，唯妙唯肖。
然真真正正打动右铭的，是一张张蒙城亲戚与白友的合照，浙江人在魁省竟一点不矮！别小瞧短短 173，内增高搭厚底鞋，妥妥 182 ，逼近六英尺，站直比大半法裔高，话说回来，你要是逼近六英尺，在英美澳加也吃香，担保比大半人高。问题是，欧美不少活动必须脱鞋，譬如游泳，可不当场穿帮？幸亏在魁省，就算脱了鞋，173 一样不太矮！于是乎，右铭经反复思量，终谨慎选择麦大。
“怎了？”允斌刚从店外瞥见右铭，望挚友颓丧至此，遂转溜了进来，两人对看一会，允斌最末开口。
“我表妹哈佛交换生，初夜给了白人……”右铭支支吾吾，似有难言之隐。
“是很贱！”允斌赶忙安慰，大骂一声。
“不许说她贱！”右铭大吼，气势压过允斌，音量之大，吓坏店里顾客，三五服务员瞪了他俩，警告示意。
允斌扫了一圈，确定没华人，小心翼翼道：“还好周边没华人，轻点，丢人！”说时迟、那时快，如玉猛地出现眼前，允斌心脏差点儿跳了出来。
颜如玉，山东青岛人，麦大读博，效法破 MD5 和 SHA-1 的同乡王小云，专密码学，是右铭师姐，每遇科研瓶颈，总爱粘着右铭，死缠烂打，令他不得不帮。右铭读硕，且路线迥异，走脑神经与人工智能，但说也奇怪，无论如玉任何疑难，他定能一针见血，三两下找着最优解。如玉常笑，问凭右铭之才气，何以在麦大屈就，麻理、斯坦福哪不比麦大强，右铭则借美签之难，避谈男人友情之坚、身高之痛，反正女人不懂。
“你你……”允斌结结巴巴，“啥都没听到吧？”
“不就右铭表妹哈佛交换生，初夜给了白人？”如玉一脸傻乎乎，左顾右盼。
“你……”允斌愈发尴尬，“都听到了？”
“啥事？右铭的事，你紧张干啥？”如玉温柔甜美，低头沉吟，纵用字粗鲁。
“右铭的事，便是我的事！”允斌大义凛然，慷慨激昂，如玉一时不知所措。
右铭顺势打了哈哈，道：“允斌，下次注意女厕四周，如玉有时会蹦出来。”
“失礼，刚门外只见右铭，没想你们早在一起。”允斌腼腆，话说得婉转，欲设法离开，怎晓如玉本坐另头，完厕听右铭怒喝，方快步赶至。
“留下，”右铭机灵，伸手一抓允斌左臂，“你要不在，如玉没完没了。晚些给你介绍如雪，比她姐如玉漂亮千百倍。”
“右铭！”如玉提高嗓门：“咋跟师兄们一样？薄情寡义的，学坏了？”
燕赵多佳人，美者颜如玉。——《东城高且长》
如玉初到麦大，多少人为其痴狂，她从小习芭蕾，体态娉婷袅娜，身形冰肌玉骨，亦颇具歌唱天赋，音域辽阔，走起路来，自是抑扬顿挫，摇曳生姿，风中裙裾飞扬，伴那秀发飘逸，人称邯郸步。邯郸学步，东施效颦，乃东周赵人揶揄燕人，而西汉燕赵一家，即以游侠仙子为美谈，然颜姓出乎山东，早有颜回，后有颜真卿，今有颜宁，颜家祖籍山东，如玉当不例外。山东历朝出绝色，尤李清照甚，词倾国倾城，人更是，京城招亲，车水马龙。
北方有佳人，绝世而独立。一顾倾人城，再顾倾人国。——《李延年歌》
颜如雪，如玉之妹，与姐姐一样，有着山东的颜，燕赵的步，如玉不堪师兄们骚扰，遂一日携亲妹来校，好教师兄们明白，这世界天外有天，山外有山，人必须走去书外，方知人间不只颜如玉。奈何如雪中学未毕，年仅十五，师兄们不便下手，却也不复追求如玉，反开始规划博后生涯，盼宏图大志终得施展，如玉稍许沮丧，仿佛懊悔，怨不该带如雪来校，痛师兄们见色忘友。若如玉是艳，则如雪是丽，清丽脱俗，胜出水芙蓉。
“真的假的？本以为如玉姐最美，没想还有个如雪。”允斌好奇心强，竟不理如玉。
“喂，”如玉状似快哭，“男生咋都这德行？”
“IBM 不是重金聘你，说啥年薪五十万美元？”右铭一看不妙，连忙打岔：“首份工给五十万，做决定起码中上层主管，依你数学程度，估摸吃你的颜。他工资五百万，你五十万，倒十分般配，赶紧嫁了呗。”
“你不嫉妒？"如玉玩味，刻意挖苦：“表妹嫁白人你恨，俺嫁白人你无所谓？啥意思？”她情急蹦个俺字，纵晓东北用咱，西北同南方用我，单华北用俺。
“她要是找个门当户对，跟你一样，有啥可恨？”右铭仰天长笑，手里仍握张信纸，和一条女帕，两者揉成一团，像不可描述的怪兽。
如玉心思敏锐，虽言行大大咧咧，但脑子观察入微，哪能遗漏，直叫：“那是什？太……”
右铭大惊失色，索性一坨塞进裤子口袋，装作无事，担忧污染了伙伴纯洁的心灵。帕子表妹的，上沾着她处血，及那人的精液，信纸交代巫山云雨，详详细细，浅蓝泛香的纸，衬托歪扭使劲的字，红白黏物甚未全干，表妹塑造气氛的水平，果叹为观止，明显想气死他。如玉标准 170，几近右铭 173，然女生哪抢得过男生，便请允斌帮忙，他须臾制伏了右铭，将其双手反扣椅背，如玉伸进右铭口袋，掏出那恶心的东西。
不知为啥，右铭尝到莫名快感，所幸动静太大，三两服务员走过来，欲拉开允斌。如玉初中毕后，随父母移民，因从小外语博士轮班家教，在魁省读双语私校，竟无缝衔接，遂汉英法三语，皆母语般流利，本科滑铁卢大学，硕士多伦多大学，博士回魁省麦大，在当地年轻一辈中，算有头有脸之人。服务员们恰认得如玉，她又声音甜美，仅一句打发了他们：“就玩玩，看谁抢得这球（Juste jouer, pour voir qui prend la boule）。”
“俺念你听，甭让右铭挣脱！”如玉下令，紧接朗诵：“右铭阿哥~，波浪号表示撒娇……”由于淫秽不堪，如玉屡次顿住，未料允斌越听越劲，哀求别停。
“我有个想法，”如玉莞尔，“是不是你暗恋她，却近亲不能通婚，微秒的情愫叫她作呕，所以存心气你？”女人第六感精准无比，往往一语中的，直捣内核。
“不可能！”允斌吼她：“右铭不是那种人，柳晴睛是贱人，你不懂，且气右铭也不应豁出去。”
柳晴睛，浙江绍兴人，右铭表妹，兼青梅竹马，整日喊要嫁阿哥，至四年级才改口，右铭宠她，日久生情，常梦里娶了阿妹，到初二方渐克制，他最大的希望，是阿妹嫁个成功人。阿哥当了省状元，阿妹努力不懈，三年后亦省状元，亲朋好友津津乐道。“柳晴睛，柳眉青丝，晴朗了双眼睛，晴字是动词，”她总爱这么自我介绍。晴睛是好名，形似叠字，读来押韵，不管叫晴睛，还是睛儿，均格外悦耳，不愧书香门第。
浙大四年，允斌熟了右铭杭州一票亲戚，包括晴睛，惊晓吴越莫分堂表亲，大多阿哥、阿姐、阿弟、阿妹全体概之，不论父母的兄弟姐妹孰出，都算自己人。华北历代长年战乱，江南重视民生，拥军割据，吴人团结一致，共抗数倍兵力，然始终无法维系百年，末沿淮河防御，确保南边体量，故称江淮，从此南北以秦岭、淮河为界，平起平坐。几千年的万众一心，产生了特殊宗族文化，江南异姓联姻合作，男女较为对等。
晴睛的一双大眼睛，澄净深邃，勾魂摄魄，教人禁不住一看再看，稍不留神，便流连忘返于旖旎遐思，她的美，非如玉高不可攀的艳，非如雪清秀绝俗的丽，而乃妖娆妩媚的毒，能渗透每只猎物的心。允斌即是中了她毒，害了相思病，茶饭不思，六神无主，屡屡纠缠右铭，哭乞拉线，未料他置若罔闻，一反平时热情，现如今，他隐约明白，右铭并非想象中的烂好人，他也有徇私的一刻。
一天，右铭带允斌爬树，来巨大枝干上偷听，刹见晴睛携着一伙女孩，去她家院里聚会，高中生儿，叽叽喳喳，麻雀儿样，煞是可爱，允斌差点儿笑了出，好在忍下。女孩间交流，晴睛宛若女霸，发号施令有条不紊，正值允斌幻想破灭，她们一伙儿齐声立誓，曰守处子之身，将初夜予外国人，按她们话说：“嫁白人，有面儿！”一番宣言后，女孩们恢复叽叽喳喳，允斌一脸铁青，目光炯炯，仿佛洞穿了尘世。
晴睛的双眼，依旧澄净深邃，但添了股冰冷，叫人脊凉，勾魂摄魄，怕要拖你入寒狱淵藪。允斌吓坏了，终究圣经讽刺犹太妇女，莫过迷恋亚述强人（以西结 23:1-21），而晴睛聚众献身，则专捡垃圾，她们给底层白人初夜，回头还找老实人接盘，老实人甚不得太次，须最少中上层，这怎样的恨，竟渴求一脚踩死全中国男人？允斌基督徒，他向耶和华忏悔，盼上帝告诉他，他到底犯了什么罪。
然晴睛那般作为，乃右铭特意安排，目的让允斌失望，同多数聪明人，右铭纵外表温文儒雅，骨子里却异常高傲，根本认为挚友不配，独未料效果奇佳，允斌再不提她。为此，右铭尤感内疚，性格上的怯懦，令他没胆直视自己猥琐、丑陋，惟走在允斌身旁，益发像个侏儒，似乎愈活愈矮。万幸浙大四年，允斌至终没能明白，右铭嘲弄弱智的心态，倒变他唯一止痛药，欣慰今生最大秘密，或终得带进坟墓，永沉黄泉。
“她大概率演戏，”右铭开口，“我懂晴睛，就个戏精，这精液得化验下，搞不好合成。”
“演戏？”允斌半信半疑：“咋不早说？不跟她确认？”
“仍不肯放弃？”右铭讥他：“她看不上你，就别去想。”
确是太逼真，右铭也将信将疑，恰医学院有对东北夫妇，必择日造访，请分析物证，他俩从小互恋，双父亦结拜兄弟，相邀移民，于魁省长大，格外通情达理，男专妇科，女攻男科，腻歪不可收拾，算值得信赖的人。他寻思，女子献初夜予外，羞辱本族男人，大半爱极生恨，譬如海量白女贴黑男，是为气愤白男衷亚女，又某些德女找国男，即为报复德男娶国女，案例不胜枚举，晴睛这番无厘头，更针对他，右铭反迷惑不解。
如玉一时兴起，搂了允斌的腰，问：“是我漂亮，还晴睛漂亮？”
“当然如玉姐漂亮，”允斌神色肃穆，“可我非喜新厌旧之人。”
“她看不上你，算啥喜新厌旧？”如玉乐得呵呵。
允斌犹豫了下，问：“你喜欢我？”
“先追俺嘛，”如玉逗他，“不然哪知喜不喜欢？爱是动态的。”
“斌弟，”右铭听了，学粤语腔调，连忙催促，“师兄们现都盯如雪，无人追玉姐，大好机会，赶紧把握！”瞧如玉蹙眉，他顺势咳两声。
“不还有个 IBM 高管？”允斌尝试推辞。
“玉姐整天缠铭哥，也不救救我？”右铭开个玩笑。
如玉大右铭三岁，右铭再大允斌五个月，男孩子总排斥姐弟恋，右铭、允斌自不例外，纵使如玉仙女下凡，他们心底多么倾慕，如玉仍得倒追，去打破最末一道防线，消融那不必须的矜持。否则，神仙姐姐小龙女，何以倒追杨过二十年，终成眷属，造就了家喻户晓的旷世绝恋？其实浙大四年，允斌有无数女孩倒追、倒贴，遗憾他深中晴睛之毒，全一一婉拒了，曾被右铭误认为男同呢！
“要不，”允斌沉思，“周日来我们教会？我基督徒，只考虑有信仰的姐妹。”
右铭大咳，揶揄允斌：“晴睛亦非信徒，咋没见你提条件？况且，蒙特利尔乃文化之都，每晚上百音乐会，订个 Candlelight Concerts 的票，六点半至七点半，听完到法式餐馆，延续法国浪漫，吃饱十点钟，爬皇家山，月光下散步，赏蒙城夜景，十一点嗯。Candlelight Concerts 全球上百城市连锁，规模宏大，唯享誉该地的音乐家，才有机会出场，昏黄的烛光，顶流的表演，温柔地把一对对恋人推入了爱河……”说着说着，他闭上眼睛，一副陶醉的样子。
允斌拉下右铭，耳边细语：“太贵了吧。”
“一点不贵！”如玉耳尖，听了明白，莞尔：“蒙特利尔飞奥兰多，不过两三小时，多少韩国情侣效法韩剧，打卡了迪士尼总部、环球影城总部、海洋世界总部等等等等。右铭教你在城中转转，甭走太远，是帮你省钱。”
“还是去教会呗，不去拉倒。”允斌有了上当的感觉。
“去就去呗，”如玉生气吼他，“但得去台湾教会！”女人天性，为自己争权利，既已让步，那对方于不同层面，也必须让步！此外如玉不傻，清楚以右铭责任心，必定跟去，尤其担忧允斌联合信徒，发动疲劳轰炸传教，她却孤掌难鸣，而选择台湾教会，更添凄凉。
潜意识里，允斌或深爱如玉，竟爽快答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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